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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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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到鹿呦呦的DNA樣本, 不算特別難的事情。

鹿呦呦一直很喜歡他的手, 而顧盼升也是第一次清醒,自己的手很爭氣,無論是單手解開她的bra,還是不經意間掐斷她的一根頭發, 都不是什麽難事。

那天在醫院,顧盼升就這樣做了。

後來,他親自帶著那根頭發去了鑒定中心, 親自等著鑒定結果出來。

而結果也沒有讓他失望——無血緣關系。

雖然他接下來最需要做的, 就是去查溫美束當時那兩份鑒定結果的真相,以及陳冰時欺騙自己的原因,但是,有一件事他不去做,其他什麽事都失去了意義。

那就是, 告白。

原本是最常規的事情, 但是他們兩個人自相識起,“不常規”的出格事已經做了太多,這一次本本分分的“告白”,竟然一點都不讓人緊張。

他已經忍了太久,再加上溫美束帶給他的這個打擊, 讓他這段時間已經沈浸在一個神經高度緊繃的狀態。

所以,再一次接近她、對她說話的時候,面色難免有些嚇人。

他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而來,鋪天蓋地的壓迫感逼得她喘不過氣。

女孩纖長卷翹的黑色睫毛顫了一下, 然後她小聲勸他:“您先……冷靜一下。”

她本是好意,卻不料這句看起關切、實則疏離的話語,意外地刺痛了他心底的防線。

顧盼升猛地攥住了女孩柔軟纖瘦的手腕,手指捏在她的脈搏上,緩緩開口道:“我送你的東西呢?又不戴了?”

鹿呦呦試著抽開自己的手腕,卻不料他攥得又嚴又緊,肌膚相疊,連半絲縫隙都沒有。

他握著她的手腕,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上,然後壓低聲音,繼續說道:“呦呦,這個幾個月我再沒有讓你難堪,難道你是覺得我變了性子?只是因為我愛你,舍不得看到你有一點點的難過,所以才拼命克制著自己不來煩你。現在,只要你親口對我說,你不愛我,你不想見到我,我一定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。只要你說,我就做,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。”

他說得認真而誠懇,像一個罪孽深重的囚犯,向她懺悔並保證著。

見她一句話也不說,顧盼升快要惱死了。

他紅著眼睛將她的手腕扣在化妝臺的鏡子上,長腿擠開女孩並在一起的膝蓋,將她的小禮服壓出了好多道褶皺,這樣的動作侵略意味十足。

鹿呦呦的心情很覆雜,或者說,現在是有些大腦放空的狀態。

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被人告白,但卻是最刺激的一次。

不管是“我喜歡你”,還是“請和我交往”,在這句“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”面前,顯得是那麽虛偽而蒼白無力。

你說什麽,我就做什麽。

這不僅僅是示愛,更是一種承諾,或者說,是一種臣服。

她明明比他矮了許多,可是為了環著她,他卻不惜低下頭、彎下腰,只為了能與她距離更近。

鹿呦呦擡起眼眸,看著那雙略顯陰郁的桃花眼,心臟的跳動卻沒由來地停頓了一拍。

她覺得自己奇怪極了。

明明……以前她巴不得他離自己遠遠的,可是現在,聽到他這樣說卻又覺得有些不安。

也說不好是因為什麽。

可能真的是……喜歡嗎?

鹿呦呦沒有喜歡過任何異性,所以她現在也分辨不出,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什麽。

顧盼升對她做過那麽多過分的事情,每一件拎出來都無法讓人釋懷,但他卻有一個稀有的優勢,讓鹿呦呦無法拒絕。

她覺得,顧盼升是真的愛她。

說不清楚,她一個成長在單親家庭裏的孩子,為什麽要相信一個男人說的“我愛你”。

原本從幼時起,她就知道同自己關系最為親密的母親,就是因為被男人拋棄,所以才一輩子過得這樣辛苦。

她一定是瘋了,才會願意去試著相信顧盼升對她說的這句“我愛你”。

鹿呦呦眨了一下眼睛,睫毛微微翳動,然後她閉上了雙眸,慢慢地踮起腳尖,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個很輕很輕的吻。

很簡單也很單純的唇瓣相貼,男人的唇帶著比她高上一些的溫度,暖暖的。

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,但卻是最真實、最震撼的吻。

顧盼升震驚得無以覆加,甚至讓他不自覺地松開了桎/梏著女孩手腕的手。

然而,她的胳膊並沒有掉下去,而是軟綿綿地環著他的肩膀。

女孩離開了他的唇之後,人卻沒有離開,而是靠在他的身上,與他額頭相抵,鼻尖相貼。

她的心臟甚至快要跳出嗓子了。

鹿呦呦紅著臉,怯生生地看著他,她看到男人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面,沾上了興奮而溫柔的光亮。

然而,當他剛想說些什麽,門外就傳來了一個令他極為不悅的聲音。

是梁宇堂在休息室外面喊鹿呦呦:“小鹿,顧導說讓你去後臺候場,你在休息室嗎?”

這樣問著,他還敲了敲門。

鹿呦呦連忙說:“在的,你跟靈靈說,我一會兒就去了,很快。……啊!”

她本來是好好說著話的,卻不料抱著她的男人突然就親了一下她的睫毛。

又癢又麻,讓她忍不住喊出了聲。

梁宇堂問她:“小鹿?你沒事吧?”

這時,顧盼升又親了一下她的眼睛。

鹿呦呦強忍著想喊他“變/態”的沖動,對門外說:“沒事沒事,你先走吧,我很快就過去了。”

梁宇堂似乎沒有意識到她有什麽不對,不一會兒,門外就傳來了漸漸遠走的腳步聲。

隨後,她就感受到男人慢慢靠近她,輕聲在她耳邊說道:“是你的那個‘同、學’?”

……不敢說話。

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,他以前跟你告白過?還是兩次。”

……瑟瑟發抖。

“給你解釋的機會。”

……。

她看著他烏色的眼睛,不知道該說什麽,也什麽都不敢說。

顧盼升垂眸,看到那雙小鹿眼睛正含羞帶怯地看著自己,再想到剛剛聽到的話,記憶難免回想起那個折磨他很久的午後。

他曾經兩次親耳聽到這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子對她告白,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。

第一次是因為,他怕嚇壞她,把她推得更遠。

第二次是因為,他以為兩個人有血緣關系,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立場。

可是,現在不一樣了。

他查到了真相。

而她剛剛主動遞過來的吻,也打消了他的許多顧慮。

哪怕只有一點點,她對自己也是有著喜歡的,雖然肯定不如他對她的愛多,甚至可以說是很少很少,但是依然讓他覺得看到了希望。

見她許久都沒有說話,顧盼升輕笑,然後握著她的膝窩,將她整個人轉了個圈,讓她正面對著洗手臺的鏡子。

鹿呦呦的下巴被他捏著,被迫擡起頭,看到了鏡子裏兩個人,正緊緊地靠在一起。

女孩紅著臉頰和耳尖,被男人捏著下巴,靠在他的懷裏。

她看到男人稍稍側眸,看著鏡子裏的她,低聲說道:“如果你不能說出來讓我覺得高興的解釋,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麽來。”

這一刻,鹿呦呦才想到,抱著她的這個男人,本質上究竟是什麽樣的人。

她看著鏡子,再一次刷新了她的羞恥心。

鹿呦呦努力並著腿,然而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,卻無濟於事,她帶著軟糯的哭腔服了軟,對他說道:“我……我喜歡你,這樣說行嗎?”

水潤的眼眸含著淚光,委屈地看著他。

顧盼升瞇了瞇眼睛,然後捏著她的下巴,狠狠地吻住了她。

不同於剛剛的輕輕觸碰的淺吻,這個吻又深又重,她被他親得舌根發麻,手腳發軟。

因為今天她第一次主動吻過來,所以顧盼升難免吻得忘情了些。她剛剛化好沒多久的唇妝被他吻得一塌糊塗,連嘴唇也微微脹痛。

鹿呦呦有些吃痛,柳葉一樣的眉緊緊地皺了起來,然後推開他,拼命地往後躲,眼淚汪汪地說:“很疼啊……”

他平時就把她放在心尖上,現在看到她喊疼的模樣,就更心疼了。

顧盼升握著她的手腕,看著她皺著眉探出自己的小舌,安撫著剛剛被他吻得發腫的唇瓣。

本來是下意識的生/理反應,但在這樣暧昧的氣氛下,就顯得格外色/氣了起來。

顧盼升輕笑,然後特意沈著聲問她:“那我幫你吹吹?”

聽到這句話,鹿呦呦頓時一僵。

本就泛著粉意的臉頰驟然變得嫣紅異常,她對這種親昵的行為略有抗拒,大概是因為相識以來,他對她做過的過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,所以就算她已經有些喜歡他了,卻也依然忍不住想躲開他的親近。

鹿呦呦深深地呼吸了兩下,然後收回自己的腿,雙膝貼在身前,下巴墊在膝蓋上,有些不滿地說:“不要你吹。”

見她拼命地躲著自己,顧盼升有些不高興。

他擡起手想去摸她,結果卻被她毫不猶豫地拍開,嫌棄的意味之重,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來。

顧盼升皺了皺眉,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,明明剛才已經說了喜歡他,現在又這樣對他。

當然,他在面對鹿呦呦時早就習慣性變態了,現在自然想不明白,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裏。

鹿呦呦抄起化妝臺上塑料質地的瓶瓶罐罐,往他身上砸了過去。

或許是因為兩個人告白的力度差距懸殊,一句“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”,明顯比一句輕飄飄的“我喜歡你”要沈上千百倍。

都說先愛上的那個人就是輸家,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假。

鹿呦呦明明以前都快被他嚇破膽了,但是聽到顧盼升的告白之後,莫名就變得“好了傷疤忘了疼”。

她趁著顧盼升被化妝品的瓶子砸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的間隙,從他的懷裏溜出來,跳下梳妝臺,提起小禮服的裙擺就往外跑。

結果,剛走到門口,就被顧盼升拽了回來。

顧盼升迅速關嚴了門,然後把她按在門上,用手臂和身體將她牢牢地圈死在自己的懷裏,並對她說:“膽子變大了,竟然敢往我身上砸東西。”

鹿呦呦慌了:“可、可是你剛剛說,我讓你做什麽,你就做什麽,我讓你放開我啊,你快放開我好不好……”

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,軟綿綿的本質又暴露了出來。

顧盼升輕笑,對她說道:“想讓我聽話?那你要和我在一起才行,沒名沒分的,我為什麽要聽你的?”

他看著女孩微微顫著的睫毛,忍不住又吻了一下,然後繼續說道:“呦呦,和我在一起吧。”

不管她是誰,他都想和她在一起。

顧盼升承認,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,而且是性格很糟糕的那種人。

他自私、霸道、殘忍、心狠手辣、寡親薄情,有時甚至會發展到六親不認的地步。

這段時間以來,他已經把自己人生中所有的溫柔與隱忍都用在了鹿呦呦的身上,不敢越雷池一步,只為求得一絲能夠和她在一起的機會。

這次來找鹿呦呦之前,他曾經想過,如果她依然不答應和自己在一起,那麽就算是綁,他也有把她綁在自己身邊。

他喜歡她,他愛她,想寵著她,也想欺負她,更想看到她被欺負得哭了的軟綿綿的樣子。

他想和她在一起,想吻她、想抱著她,想看到她被他的葷話弄得羞澀不已。

稍傾,他驚喜地看到女孩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的樣子。

得到了滿意答案的男人,俯身親了一下女孩馨香的發頂,然後放開了她,又幫她打開了門。

鹿呦呦小跑出去,然而,剛走了幾步,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他。

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,竟然突然會覺得放心不下,想離開前再看他一眼。

那眼神清透明亮,又帶著少女特有的嬌羞,無比勾人。

這時,鹿呦呦突然對他說:“顧總……一會兒我跟靈靈要領獎了,你來看麽?”

問題剛問出來,她就不好意思了起來。

顧盼升那麽忙,這次的直播有四五個小時,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來,但是《鏡花》的最佳導演屬於壓軸獎,肯定要幾個小時之後才會頒獎。

顧盼升這種人,日理萬機,似乎耽誤了幾分鐘,就是幾個億的合同沒了的人設,他怎麽可能一直等到最後。

思及此,還未等顧盼升回答,鹿呦呦便說了一句“打擾了”,扭頭就跑。

……

鹿呦呦跑到後臺,累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多虧後臺的休息室也是隔間,只不過比主控休息室要小上許多,只能放下桌椅罷了。

所以,鹿呦呦這副唇妝一塌糊塗的模樣,別人都沒有看到,只有顧靈耶看到了。

顧靈耶被嚇得不輕,連音調都高了兩度:“天啊你這是被誰給啃了?!”

她向來口無遮攔,但實際上真的是被別人“啃”了的鹿呦呦,當即就忍不住紅了臉。

鹿呦呦低著頭,悶悶地說了一聲:“我去洗了,再補妝。”

然而,等她洗完了回來,就甩不開顧靈耶了。

好不容易補完了妝,鹿呦呦坐在椅子上,長嘆一口氣,然後對她說:“靈靈,這只是一個意外。”

顧靈耶一聽,就急了:“我呸!剛才陳姐在這裏給你補妝我沒好意思說,肯定又是我哥搞的鬼吧,我就說呢,平時星靈的事情他從來不管,這次偏要來做壓軸獎的頒獎特邀嘉賓,我就知道一定有問題!”

鹿呦呦聽到“頒獎嘉賓”四個字,也有些慌:“你說……頒獎嘉賓?”

顧靈耶點了點頭:“對啊,這次大賞的最佳導演就是他來頒獎,以前都是星靈的執行長來頒獎,不過今年執行長換成我了,我又是獲獎者,所以我哥的助理跟我說的時候,我也沒多想,沒想到……你自己註意一下啊!還嫌被他欺負得不夠?!”

聽了顧靈耶的話,鹿呦呦也有些不是滋味兒。

好像……他們認識以來,她真的是一直都被他欺負著的,就連告白都是。

雖然確實是有些許喜歡他,本是很少很少,又說不清道不明的,他一欺負她,她怕了,就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。

不過,既然這些話已經對顧盼升說過了,兩個人的關系也有了實質性的變化,鹿呦呦最先想到的,就是把這個消息告訴顧靈耶。

只不過,或許是因為顧盼升這個話題太過沈重,所以剛嘮起他就冷了場。

顧靈耶不知道該怎麽說,其實感情這種事,如果不是當事人,真的很難說清楚到底如何。

在外人看來,是鹿呦呦配不上顧盼升,兩個人家世背景差距懸殊,灰姑娘的故事只屬於童話,不屬於現實。

可是,在顧靈耶看來,是顧盼升配不上鹿呦呦。

她的朋友那麽好,善良又溫柔,就算被現實打擊得體無完膚,也不會放棄希望。

她那個混蛋哥哥,怎麽配得上這麽好的女孩。

可無論是顧靈耶還是其他人,都沒有辦法代替鹿呦呦去生活,所以顧靈耶只能保持沈默。

過了好一會兒,顧靈耶才悶悶地問她:“那你是真的喜歡他嗎?”

鹿呦呦說:“真的……會有一點喜歡吧,可能你會覺得很奇怪,為什麽會喜歡上這樣的人,但是……我覺得我還是喜歡他的吧。其實今天發生的一些事串起來真的是微妙又巧合,然後我就……答應和他在一起了。”

喜歡還是不喜歡,愛還是不愛,這是連當事人都很難說清楚的事,更何況是別人呢。

見鹿呦呦是一副說不清道不明的模樣,顧靈耶也不好再問。

她只能默默地在心裏祈禱,自己那個沒什麽人性的哥哥,都好好對待她最好的朋友。

在後臺等待的時間是很無聊很漫長的,年度最佳導演被編在了最後,不過,中途可以從視頻監視器裏,看到最佳女主角在頒獎時,關心童神采飛揚地走上了舞臺,最終卻在主持人和頒獎嘉賓的尷尬微笑中下臺,那臉色的變化實在是精彩。

顧靈耶看到關心童這樣的臉色,一掃剛剛的郁卒心情,指著視頻器笑得肚子痛,一邊笑還一邊跟鹿呦呦吐槽:“臥槽關大小姐的表情太好笑了我的媽哈哈哈哈哈!”

鹿呦呦雖然不太擅長打擊報覆,但關心童終歸是坑了她兩次。

《鏡花》一舉大熱,到現在位置,已經先後斬獲了最佳男主角、最佳男配角和最佳女配角三個獎項,四個主演,就她一個人落了空,想必心裏的滋味肯定很豐富。

她也忍不住笑,但還是推了顧靈耶一下:“好了,你控制一下,最佳女主角之後也沒幾個獎,就到我們了。”

顧靈耶笑得眼淚都出來了,但一想到要上臺,連忙把笑憋了回去,朝她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。

鹿呦呦和她一起出了後臺的小休息室,站在升降梯前,等著主持人報獎。

只不過,在聽到顧盼升的名字之後,好不容易恢覆正常頻率的心跳速度,突然又快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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